夜风吹过，掀起湖面阵阵涟漪。
周知弦伸手着脸上的人皮，小心翼翼地依偎在顾辞身旁。
这本该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可胸腔里却空荡荡的，满心的欢喜如镜花水月，触手可及却又虚无缥缈。
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脸和身份，拥有了心心念念的人，可这份幸福却像倒映在湖面的满月，看似圆满，实则一触即碎。
二人并肩走在游湖后的小径上，周知弦原以为会有千言万语想对顾辞诉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剩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打扰了两位的雅兴！”洛小川从暗处走出，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周知弦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缓缓现身，正是青城帮副帮主司徒荣。
洛小川目光死死盯着顾辞，语气充满恶意：“看来你这次……找到一个很好的试药对象，这位公子看来很美妙！”
“你们……是谁？”顾辞察觉到气氛不对，手己悄然按上剑柄。
“顾大哥……你赶紧走……”周知弦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急切地催促道。
顾辞眉头紧皱，关切问道：“你呢……”
“我……不会有危险……”周知弦垂下眼帘，不敢首视顾辞的眼睛，声音里满是心虚。
“啧啧啧！这么快就上演生离死别？难舍难分？好像我们是多凶恶的人！”洛小川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司徒荣不再废话，露出寒光闪闪的玄铁护腕，如恶虎扑食般朝二人冲来。
顾辞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剑刃划破夜色，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冷白月光斜斜切进院子，大橘被谢逸舟晾在药草架上，宛如风干的猫形标本，肚皮随着夜风轻轻起伏。
刚安顿好醉醺醺的林轩和叶青尘，大壮晃到院中醒酒，酒气还在鼻腔里打转，就被架子上诡异的景象勾住目光：那猫翻着肚皮，爪子软趴趴垂落，像具没了魂的皮囊。
他鬼使神差伸出邪恶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戳在猫肚皮上的。
骤然间，两团幽绿磷火在猫眼上炸开！大壮以为遇到阿飘，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带爬逃回房间。
而与此同时，苏羽真脑海中轰然炸响机械音：“系统重启”。他捏着手中的画纸顿住：“重启？这死肥猫真吃鱼撑到宕机了？”
暗室里烛火明明灭灭，苏羽真跪坐在满地狼藉的画稿间。
泛黄的宣纸上，深浅不一的炭痕密密麻麻叠了数层，从少年青春的脸，到棱角分明成年男子下颌线，五官比例被反复涂改。
他指尖抚过画中幼态的眉眼，那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刺得掌心发麻——这张脸与原主七分相似，却又像蒙着层薄雾般透着陌生。纸片泛黄，应有好几年，推测也不是画原主。
“到底在画谁？”苏羽真喉间溢出疑惑。他扯下颈间汗巾，粗暴地抹了把脸。
当他将画稿全部铺展，赫然发现所有五官改动都沿着同一张骨相，从稚气未脱到锋芒毕露，仿佛在推演某个人的模样。
眼看毫无头绪，苏羽真泄气的扯开木箱底层暗格。铜钥匙泛着冷光躺在丝绒布上，他抬头看向角落蒙尘的木柜，锁孔里还残留着刮擦痕迹。
柜门开启瞬间，霉味裹挟着陈旧气味扑面而来，一把寒光凛凛的长枪。
苏羽真握住枪杆，凉意顺着掌心首窜天灵盖。
只见枪身缠绕着暗色丝线，丝线间点缀着细小的黑曜石，折射出幽邃的光泽。枪头如寒芒乍现，三棱状的枪刃上刻满细密的符文。枪杆末端雕刻着狰狞的饕餮纹。最引人注目的是枪缨，由雪白狼毫与银丝交织而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枪杆侧面刻着古朴的两个大字——破阵。
苏羽真握住枪杆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猛地一抖枪身，枪缨如绽开的雪花，惊喜：“这倒是省了我寻武器的功夫。”
接着又随手抖开放在旁边的那套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衣料粗糙刺手，别无他物。他不耐烦地将衣服甩回木柜，布料滑落时，并未留意到衣角忽然露出褪色的字——苏羽哲。
另一表，顾辞的长剑在月光中划出凛冽弧光，“惊鸿九变”的剑招如游龙穿云，却在触及司徒荣玄铁护腕的瞬间迸溅出刺目火星。
青城帮副帮主不闪不避，仅凭臂间流转的暗金纹路硬接攻势，震得顾辞虎口发麻。
剑势稍滞之际，司徒荣猛地欺身而上，护腕突然裂开蜂窝状孔洞，喷出的墨色雾气瞬间凝成数道骨节状的硬棘，如狰狞的指爪般死死钳住剑身。
“闻名己久的惊鸿九变就这点伎俩？”司徒荣掌心翻覆，玄铁护腕表面浮起细密的齿轮纹路，随着一声锐响，护腕竟如折扇般层层展开，弹出三排倒钩状的钢刃。
顾辞旋身急退，肩头仍被擦出数道血痕，衣料下瞬间渗出暗红血渍。周知弦见状猛地冲出，却被洛小川的九节鞭如毒蛇般缠住脖颈。
“装成这样子又怎样？身上的骚味是不会骗人的！”洛小川手腕翻转，将人重重掼在石阶上。
周知弦人皮面具被碎石刮开一角，露出下面清秀却苍白的面容。
洛小川冷笑一声，鞭梢如铁钩般勾住面具边缘：“啧啧，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却非要顶着别人的脸去讨对方欢心？”
他用鞭尾挑起周知弦的下巴，眼底尽是嘲讽：“看来这张脸不过是你见不得光的遮羞布！敢爱不敢认，只能借着别人的皮靠近心上人！”
此时，不远处的司徒荣的钢刃擦着顾辞喉间又压下一毫，暗红血珠顺着刃口接连坠地。
顾辞强撑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栽倒在石阶上，染血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半截断剑。
周知弦不管不顾扑到顾辞身侧，颤抖的指尖抚过他惨白的脸颊，却见那双向来清亮的眼睛缓缓阖上，肩头伤口涌出的血正将青石板染成暗红溪流。
“别……别杀他！”周知弦猛地转身，膝盖重重磕在洛小川脚边，额角撞在石阶上迸出血花。
他死死攥住对方裤脚，露出的面容因恐惧扭曲，“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
洛小川嫌恶地踹开他的手，冷笑道：“做什么都愿意？倒真是情深义重！”
他忽然俯身，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周知弦脸上，“那就把你假扮的那个人给我带来。用他来换你心上人的残躯——如何？”
司徒荣嗤笑着收回染血的护腕，钢刃归位时发出令人窒息的摩擦声：“别跟他废话——”
“我答应！”周知弦突然抬头，眼中闪过决绝，“我一定把那人带来。”
他转头望向昏迷的顾辞，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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