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两万江东大军一路疾行，赤红饕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报——前方十里发现西凉斥候！”一名探马飞驰而来。
策马走在大军最前方的孙坚，浓眉一挑，随意看了一眼麾下的四大悍将，挥手道：“韩当，带三百轻骑，一个不留！”
既然已经领下了先锋之职，他自然要一路杀过去。
扬一扬江东子弟的名头！
“诺！“韩当抱拳领命，铁盔下的双眼迸射出骇人杀意。
他手中长矛一挥，三百铁骑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不多时，远处传来阵阵惨叫。
韩当率队归来时，矛尖上还滴着鲜血，身后骑兵的马鞍旁都挂着血淋淋的首级。
“西凉鼠辈，不堪一击。”
同为四大家将的程普捋须笑道。
祖茂也拍了拍腰间大刀，豪迈道：“主公，照这个速度，明日午时便能抵达汜水关下！”
唯有老练的黄盖，沉默不语。
孙坚顿时朗声大笑，声如洪钟：“好！传令下去，今夜犒赏三军，兄弟们铆足劲了吃，明日一鼓作气拿下汜水关！”
夕阳西下时，大军在一处高岗扎营。
火头军开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升起。
趁着闲暇，孙坚与诸将围坐沙盘前商议明日战事，忽听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将军！大事不好！”
一名火头军校尉满身烟灰地冲进大帐，额头青筋暴起，“粮、粮草出问题了！”
孙坚手中竹简一顿：“何事惊慌？”
火头军校尉噗通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粟米，手抖得厉害：“将军请看！”
烛光下，那粟米中竟混着大半砂石，甚至还有发霉的谷粒。
孙坚瞳孔骤缩，霍然起身：“带吾去看！”
粮帐内，火把照亮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本该堆满粮袋的营帐，此刻竟有大半是干草填充的假粮袋。
他一把扯开最底下的麻袋，黄沙顿时倾泻而出，在火光下如金粉般刺眼。
上层是粮草，压在最下面的，竟然全都只是砂石。
“混账！”
心中瞬间涌出一股怒气，孙坚暴喝一声，古锭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须发皆张，“粮官何在？！”
不多时，粮官就被押了进来，连滚带爬的匍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将军明鉴，属下清点时明明......”
话还没有说完，孙坚一脚将其踹翻，刀尖抵住其咽喉：“说！谁指使你以砂石充粮？！”
粮官吓得尿了裤子，连连叩头：“将军饶命！袁...袁将军发粮时，他麾下粮官邀请属下喝了一杯.....”
显然，在喝酒的时候，粮草就被掉包了。
“袁公路！！”
孙坚咬牙切齿，暴怒之下，刀锋在粮官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玩忽职守，该死！”
他终于明白为何袁术在帐中那般阴阳怪气，原来在此等着自己！
程普急忙上前：“主公息怒！当务之急是清点实际存粮。”
其他将领连忙翻遍了所有粮袋，回来时面如土色：“主公，能用的粮草...不足三成。”
“其中还包括一些发霉的粟米！”
帐内一片死寂。
两万大军，三成粮草，意味着最多支撑过今晚。
根本不足以支持明日攻打汜水关。
除非有后勤部队送粮，否则他们只能灰溜溜的饿着肚子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孙坚额头青筋暴跳，突然挥刀斩断案角：“袁术老儿！我誓杀汝！”
断其粮草，无疑就是让他和两万江东子弟送死。
这份仇怨，不共戴天！
程普连忙建议道：“主公，是否立即撤军？”
“撤？”孙坚忽然冷笑一声，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我孙文台岂是临阵退缩之辈！明日依旧攻打汜水关！”
只能说江东后人都继承了霸王的勇猛以及……莽！
在他们眼里，似乎毫无撤退可言。
破釜沉舟就是干！
只不过他麾下的四大家将还保持着一分理智。
“可若战事不利......”
“是啊，一旦我军陷入困战，又没有后续粮草作为支撑，战士们的士气怕是……”
言外之意。
一旦拿不下汜水关，他们怕是就会面临难以想象的后果。
然而孙坚一把抓起那把掺沙的粟米，任由砂粒从指缝簌簌落下，面容坚毅：
“你们不用劝了，古有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秦军！”
“今日我孙坚便要效仿先辈，在粮草不利的情况下，拿下汜水关！”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猛地将剩余粟米拍在面前的舆图上，手指重重戳在一处峡谷：
“此地乃是鹰愁涧，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可直插汜水关背后！”
“只要轻装简行，破晓时分，便可攻入关内，比起正面攻城，我军更有胜算！”
若是粮草未失的情况下，他们或许还能正面攻城。
但现在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奇袭。
不得不说，孙坚在战略的制定下，还是很有脑子。
可惜，这种战略的前提下，是西凉大军没有提前设防。
“不可！”
一向沉默寡言的黄盖，突然急声劝阻，“此涧狭窄如肠，若有埋伏——”
不说话则已，一出声就点明了关键问题。
要不说，还是老将，谨慎一些。
然而孙坚近些年未尝一败，早已变得极为自负，眼中瞬间燃出了战意。
“兵者诡道。”
“西凉军骄横，必不设防！”
“好了，吾心已绝！”
“传令下去，众将士即刻饱餐一顿，休整两个时辰后，连夜借道鹰愁涧，明日拂晓奇袭汜水关！”
本来黄盖还算劝说两句，但见自家主公面容坚定的像‘入党’。
军令一发，更是无法更改，他也只能心中叹口气，期待西凉军没那么聪明。
当夜，火头军将仅存的粮食全部煮成稠粥。
将士们虽然疑惑分量变少，但在孙坚的一番激励下，士气依然高涨。
月光下，他抚摸着腰间古锭刀上的饕餮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袁公路，待我拿下汜水关，再与你算这笔账！”
……
与此同时。
距离孙营后方五里地。
曹牧带着部队，一直紧随而后。
虽然两方相隔不远。
但因为他们人数稀少，再加上谁会没事派斥候侦查后方。
直到现在，孙坚都没发现自己后方跟着一条小尾巴。
见孙营开始埋锅做饭，曹牧也让众将士原地休整，吃一些早就备好的干粮。
他自己则随意找了一块干草地睡大觉。
让张辽和典韦继续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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