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老登一副忧国忧民的情绪，曹牧也不禁有些咋舌。
这才想起曹操现在这个时期，还没有滋长出什么野心。
仍旧还能唱一句——我还是从前那个热血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既然如此。
那自己不得给年轻的老曹，好好上一课？
别一天天的就想着救出天子，匡扶汉室。
还是得早点为老曹家考虑。
这样才能多搞点事业。
以后万一中道崩殂了，也好让自己多继承点遗产。
“咳咳……”
曹牧顿时轻轻咳了两声，让曹操从忧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然后一开口就是父爱七匹狼的骚话。
“老曹啊，你刚才最后那句话，还是太年轻了。”
？？？
曹操嘴角抽动，一副被狗哔了了表情。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长辈教育后辈的口吻？
不对！
岂止是好像，根本就是！
还老曹！
简直就是没有王法，没有天理了！
这逆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给个洞，就敢给捅破的性格。
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咳咳。”
“义父，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见老曹脸色明显起了变化，曹牧连忙继续施法。
“你先想想，各路诸侯联盟讨伐董卓的目地！”
“当真是为了救出天子，匡扶汉室？”
“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
被曹牧这灵魂一问，曹操有些一怔。
他很想反驳，但仔细一想...
这小子，貌似说的也没毛病。
各路诸侯岂止没有一点私心，简直私得不能再私，都快溢出来了！
脸上顿时露出无奈之色。
既不爽好大儿居然开导起自己这个老子来。
又对曹牧的成熟欣赏不已。
还真是有句老话说的好，痛并快乐着。
“虽然不想承认，但一众诸侯之中，抱着救出天子的人很少。”
“一个个之所以汇聚在一起，更大的目地还是担心董卓势大，威胁到自身地位。”
“同时还想借助这次讨董联盟，趁机扩大自己的名声，获取更多权益。”
“当真狼子野心。”
曹牧嘴角一扬，老登这不是想得很明白嘛。
大家都是诸侯了，谁tm的还想要救出天子，重振朝纲，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对咯，咱们再换个角度想想。”
“即便救出天子又如何？现在的天子年幼，谁来挟天子以令……”
“行了…..”
曹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操打断了吟唱，眉头瞬间紧锁起来。
这也得亏是自家人。
若是换作旁的人，他早就拔出倚天剑了。
这太大逆不道了，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不直接坐上那个位置啊！
不过.......
自己怎么听着那么有道理？
见到曹操打断话语后，并没有动怒，反而陷入了一脸的深思。
曹牧便知自己的话已起了作用。
他索性一撩衣袍，在案几前坐下，手指蘸了酒水，在案几上画出一个大大的‘汉’字。
“义父且看——”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重重戳在酒渍中央，“自桓灵二帝以来，大汉便如这案上酒水，看似完整，实则...”
手指突然一抹，字迹顿时支离破碎。
“外戚干政，宦官乱权！”
“十常侍卖官鬻爵时，三公之位明码标价九百万钱。”
说道这里，曹牧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先帝曾在西园开设卖官所，连关内侯都能花钱买。”
曹操眼皮猛地一跳。
这事他再清楚不过，他父亲曹嵩的太尉之位，正是花了千万钱从汉灵帝手里买来的！
“这是内忧！”
“咱们在看看外患！”
第二根手指屈起时，曹牧抓起几颗枣子排开：
“冀州袁氏占田百万亩，荆州蒯氏僮仆过万，可寻常百姓...”
突然将枣核弹向帐外，“连枣核都得煮三遍充饥！”
帐外恰好传来巡逻士兵的咳嗽声，那咳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似乎就预示着整个大汉已经病了。
“更不必说——”
曹牧屈起第三根手指时，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如今各大诸侯拥兵自重，刘焉占益州铸金车，刘表坐荆州观成败，就连咱们这位袁盟主...”
他故意瞥了眼袁绍大帐方向，“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私下怕也没少存着'代汉者当涂高’的心思！”
“放肆！”曹操突然拍案而起，冠冕上的珠串哗啦作响。
但呵斥完却又颓然坐下，苦笑道：“依你之见…..为父该当如何？”
虽然内心很不想承认，但如今的大汉确实烂得很彻底，想要拯救，近乎难于登天。
然而曹牧这时却突然呲了大嘴花，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老曹的右肩。
“老曹啊，现在还不是你想太多的时候”
“你还小，还得沉淀沉淀。”
“等到讨董结束后，我自然会给你指一条明路。”
“………”
那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曹操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此刻甚至有点分不分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子，谁才是好大儿？
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突然回过神来。
自己明显就是纯被这逆子调侃了？
本以为曹牧能给点什么好的建议，结果还是太多了。
这跟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有什么区别？
缓缓起身，曹操忍不住松了松缠在身上的铁皮腰带。
“曹晏清，你还搁这儿装起瘾了是吧？”
“为父忍你八百回了，今日看不收拾你。”
“真以为为父不发威，就当老子是纸糊的是吧？”
？？？
曹牧一脸黑人问号，但这也不耽误他一个弹射起步。
飞速窜出帐外，还不忘回头对着里面的老登大喊：
“我说老曹你怎么玩不起啊？”
“这才哪到哪儿，就开始急眼了？”
曹操一听更生气，但并没有追出去。
毕竟这是在军营，一旦他追到外面打曹牧，别人还以为父子不合，传出去名声不好。
只能气得胡子直翘，坐下端起茶准备喝一口，平息一下心中怒火。
却惊觉案几上水渍蜿蜒，映着晨光显出九个大字：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这逆子...”
一瞬间，曹操整个人都像是通透了一般。
他指尖着案几边缘，思索了好长一阵子，才用袖口擦去了水渍。
随后开始望着曹牧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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