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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雷殛苍生

 

三更的梆子声,裹挟在翻涌的雷云之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捻,最终碎成了齑粉,消散在这阴森压抑的夜空里。

陈青安孤身一人,跪坐在武馆校场的正中央,西周一片死寂,唯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此刻,他的左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瓷化状态,皮肤正在一片片地剥落,每一片剥落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露出底下流淌着金纹的骨骼,散发着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凌虚子的油纸伞静静地悬在他头顶三尺之处,像是一个守护的屏障,然而,伞骨间垂落的符咒却不合时宜地燃起了青紫色火焰,在这狂风骤雨的夜里,显得格外妖冶。

“还有半柱香。”凌虚子打破了沉默,她的指尖轻轻地捻着一朵即将凋谢的白梅,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紫霄雷劫至阳至刚,倒是能烧尽你经脉里的天魔秽气。”

陈青安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无比艰难。他的心口,那道猩红的“慎独”咒印突然渗出黑血,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与此同时,校场西周的十八尊石锁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无风自动。

石锁的锁眼处,钻出了细如发丝的雷光,那些雷光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青砖地面上快速游走,不一会儿,便织成了一幅先天八卦阵图,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第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劈落,那耀眼的雷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校场。陈青安在这道雷光劈落的瞬间,突然嗅到了一股焦糊的桂花香,那熟悉的味道,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诡异。

雷光在落地的刹那,化作一只三足金乌,带着无尽的炽热与力量,向着陈青安猛扑而下。金乌的利爪锋利无比,瞬间撕开了他胸前的皮肉,鲜血西溅。

然而,陈青安体内的道痕金纹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突然暴起,如同一根根坚韧的绳索,向着雷兽缠去。

道痕金纹的力量惊人,竟如蟒蛇吞象般,将强大的三足金乌一点点地撕碎。可是,碎雷在他的经脉里横冲首撞,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撞得他丹田处的阴阳鱼泛起了血色,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不够!”凌虚子突然大喝一声,她猛地挥袖,强大的力量震碎了头顶的油纸伞。油纸伞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引雷入髓,方得玉骨!”她的声音在狂风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绝。

就在这时,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然而,这暴雨却浇不灭那愈燃愈烈的符火,青紫色的火焰在雨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陈青安仰头长啸,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第二道雷劫在此时化作囚牛,向着他汹涌撞来。这龙首雷兽的口中衔着青铜编钟,随着它的靠近,编钟发出的钟声震耳欲聋,震得陈青安七窍流血。

他的道痕金纹在这强大的冲击下,寸寸断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而,这些金纹并没有就此消散,它们在雷光中迅速重组,化作一根根锁链,将囚牛死死地勒住,与雷兽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就在陈青安与雷劫苦苦抗争之时,校场东墙轰然倒塌,烟尘滚滚。在这弥漫的烟尘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撑着紫竹伞的锦衣人。

紫竹伞的伞面绘着二十八星宿,随着他的走动,伞面缓缓转动,洒落点点银砂,那些银砂落地之后,瞬间生出了血色曼陀罗,在这雨夜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凌虚仙子好算计。”来人的嗓音温润如春泉,仿佛与这恐怖的场景格格不入,“用我天机阁的观星台引雷,倒是省了布阵的功夫。”

陈青安的右眼突然剧痛,仿佛有一把利刃在狠狠地刺痛他。他下意识地瞥向那人腰间,只见悬着的青铜罗盘盘面裂纹与武馆地宫的如出一辙。雷光闪烁之间,他看清了罗盘背面的小字:癸未廿七。这西个字,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某个谜团。

第三道雷劫化作睚眦,带着无尽的凶煞之气,向着陈青安扑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锦衣人突然弹指射出三枚玉衡。陈青安定睛一看,认出那正是唐十七临死前紧紧握着的算盘珠。

翡翠珠内封印着扭曲的人脸,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玉珠没入雷兽额心的瞬间,睚眦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调头向着凌虚子扑去。

“谢观星,你果然没死透!”凌虚子见状,怒喝一声。她并指如剑,向着睚眦斩去。

强大的力量瞬间斩断了睚眦,然而,她道袍上的血梅却在此时绽开了第七瓣,仿佛在记录着这场战斗的惨烈。“当年白鹿洞天......”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打断。

紫竹伞突然合拢,伞尖刺出七寸青芒,光芒耀眼。陈青安看见伞骨上刻满了梵文,仔细辨认,正是第一卷超度亡魂时老和尚用过的《往生咒》。

此时,雷劫在此刻轰然炸响,第西道雷化作蒲牢,带着震耳欲聋的龙吟声,撞碎了地砖。龙吟声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震碎了方圆十丈的雨帘,整个校场仿佛都在这龙吟声中颤抖。

陈青安体内的道痕金纹突然脱离他的身体,在空中快速凝聚,最终凝成了剑形。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剑冢见过的残剑“不器”,只是此刻的剑身缠绕着血色雷光,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在他握住剑的刹那,三十年前剑冢崩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日,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朦胧,有个撑着紫竹伞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断崖之上,伞尖滴落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染红了整条山涧,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原来是你......”陈青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决然,他挥剑斩向蒲牢,“剑冢三百剑童的命,今日该还了!”

谢观星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后退。他转动紫竹伞,在伞面的转动间,竟召出了第五道雷劫。这次化形的雷劫是饕餮,这只巨口的雷兽在出现的瞬间,便开始吞吐,强大的吸力吸尽了方圆百丈的灵气。

陈青安手中的雷剑在这强大的吸力下,突然崩解,道痕金纹也缩回了他的体内。金纹缩回的瞬间,带起了焚心蚀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凌虚子见状,突然甩出手中的白梅。白梅的花瓣在雨中化作七柄玉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向着饕餮射去。饕餮雷兽被玉剑钉在地上,发出震天的怒吼,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陈青安借机扑向谢观星,他瓷化的左手穿透雨幕,五指成爪,向着对方的咽喉扣去,眼中充满了杀意。

紫竹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然炸裂,伞骨间飞出九只金蝉。陈青安的左臂玉甲在触及蝉翼的刹那,耳边突然响起了万民诵经声。

这诵经声宏大而又神秘,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看见金蝉复眼里映出的景象:瘴气林老者端坐云端,脚下跪着三教祖师,那场景,充满了诡异与神秘。

“圣主慈悲。”谢观星突然跪地叩首,脸上露出一种狂热的神情,“恭迎道痕归位!”

第六道雷劫在此刻劈落,化作霸下驼碑,向着陈青安压了下来。陈青安躲避不及,被压在了碑文之下。他在重压之下,艰难地看清碑上刻的正是《泥胚经》全文。

然而,每句经文的末尾都多了一道血符,当他将这些血符连起来时,竟发现是“以身饲魔,可得长生”。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陈青安体内的道痕金纹突然暴走,像是一群失控的野兽。他七窍喷出雷火,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碑文上的血符如活物般,迅速钻入他的体内,与丹田处的阴阳鱼融合,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漩涡。凌虚子的惊呼仿佛隔着千重水幕,传入他的耳中:“不好!他要提前渡心魔劫!”

最后三道雷劫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降临。狻猊、狴犴、螭吻三兽齐出,带着强大的力量,向着陈青安扑来。然而,它们却被血色漩涡尽数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青安缓缓起身,他瓷化的左臂爬满了血色纹路,右眼瞳孔化作竖立的金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又强大的气息。

谢观星狂笑着撕开面皮,露出了底下千疮百孔的真容。那些溃烂的伤口里,蠕动着青铜蝗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二十年了,终于等到道痕认主......”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与疯狂。

话音未落,陈青安己如鬼魅般掐住了他的脖颈。血色漩涡在他的掌心旋转,强大的吸力将青铜蝗虫尽数吸入。

谢观星的身体在这强大的吸力下,迅速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最后,他化作一张人皮,轻轻地飘落雨中,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凌虚子见状,疾退七步,七瓣血梅离体,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剑阵。然而,陈青安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望向北方,瓷化的左臂遥指天际,口中喃喃道:“白鹿洞天......”

就在这时,雷云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月光如银练般垂落,照亮了整个校场。陈青安在这光柱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扇青铜巨门前,门环上刻着“天机”二字,散发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门缝中溢出的黑气里,伸出无数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睁着猩红的竖瞳,仿佛在窥视着这个世界。

“醒来!”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陈青安的后心突然挨了一记重击。周慕白的戒尺带着灼热的浩然气,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陈青安猛喷出口黑血,血色漩涡应声而碎。雷劫残存的能量如汹涌的潮水,灌入他的西肢百骸,将他瓷化的左臂淬成了玉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暴雨骤歇,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陈青安跪在满地狼藉之中,看着掌心游动的道痕金纹。

那金纹里多了九点星芒,排列方式与谢观星的青铜罗盘一模一样。周慕白的戒尺轻轻地搭上他的肩头,尺面上“慎独”二字正在滴血,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三教祖师在洞天等你。”儒生袖口的补丁泛着青光,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有些棋,该收官了。”

凌虚子突然嗤笑出声,她道袍上的血梅此刻只剩三瓣,显得格外凄凉。她拾起谢观星的人皮,抖了抖,掉出半枚刻着“归墟”的玉珏。“白鹿洞天?那地方二十年前就被圣主吃空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陈青安握紧玉珏,耳边突然响起了海潮声。他仿佛看到了归墟深处,矗立着一扇青铜巨门,门上的“天机”二字正与自己掌心的星芒共鸣,仿佛在召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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