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青丘禁地被一层神秘而又压抑的氛围所笼罩。月光洒在这片古老而寂静的土地上,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纱。一座古朴的青铜鼎静静放置在往生碑前,焚毁的狐毛与香灰在鼎中相互纠缠,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狐毛燃烧后散发出的独特气味,混合着香灰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不禁心生惆怅。
陈青安一袭黑衣,面容憔悴,静静地跪坐在往生碑前。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哀伤,死死地盯着碑上的“阿蛮”二字。腕间缠着的狐尾手绳,此刻正缠着三炷断香,那手绳的狐毛柔软而细腻,曾经是阿蛮亲手为他编制,如今却成为了他对阿蛮唯一的念想。
碑上的“阿蛮”二字,在月光的映照下,竟缓缓渗出血珠,血珠越聚越多,逐渐凝成了阿蛮初化人形时的模样。那是一个灵动俏皮的少女形象,陈青安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那年的灯会。灯会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阿蛮身着一袭粉色罗裙,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在人群中穿梭。她踮起脚尖,将一枚平安符轻轻系在陈青安的剑穗上,嘴角洋溢着甜美的笑容,而她的尾尖还沾着糖葫芦的蜜渣,显得格外可爱。
“戌时三刻,月过女墙。”一道沙哑而又沧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瘸腿掌柜不知何时来到了陈青安身旁,他的身形佝偻,走路一瘸一拐,手中的铜酒爵轻轻磕在碑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丫头用九尾换你一命,可不是让你在这儿哭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又饱含着无奈。
陈青安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瘸腿掌柜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他将瓷化的左臂缓缓插入香灰之中,手臂上的金纹如同活物一般,顺着碑文缓缓游走。当金纹触及“青丘帝姬”的谥号时,碑底突然传出一阵沉闷的锁链挣动声,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碑底缓缓涌出三百条刻满梵文的青铜链,这些青铜链相互交织,捆着一具白狐尸身。每根锁链上都穿着一块天机阁密探的腰牌,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锁妖井。”掌柜的独眼映着血月,神色凝重地说道,“三教用青丘狐族镇了六百年煞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在为青丘狐族的遭遇鸣不平。
就在这时,井口溢出的黑雾突然凝成凌虚子的面容。凌虚子一袭道袍,仙风道骨,然而此刻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贪婪与狡黠。“好徒弟,这丫头的妖丹可还合用?”他的声音仿佛从西面八方传来,让人捉摸不透。说罢,他轻轻拂尘一扫,九枚铜钱便落了下来,落地竟摆出“贪狼吞月”的杀局,铜钱在地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血腥的争斗即将展开。
陈青安见状,腕间的手绳突然暴长,狐尾虚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绞碎了铜钱阵。瘸腿掌柜也不甘示弱,他猛地将酒爵泼出,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触及黑雾的刹那,竟燃起了熊熊青焰。“天机阁‘癸未廿七’,特来讨二十年前的债!”他大声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仇恨与决绝。
井中的白狐尸身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血红如宝石,口中衔着的青铜钥匙泛起幽光。陈青安的金纹顺着锁链逆行而上,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钥匙的齿痕与归墟巨门完全契合。
凌虚子见此,立刻挥出一道剑气劈落,陈青安却不躲不闪,故意用左臂硬接。剑气击中左臂,瓷片崩裂处露出了玉髓骨骼,那竟是青螭逆鳞所化的“天妖骨”。
“原来如此!”凌虚子见状,道袍上的血梅尽数凋零,他惊讶地说道,“你竟将狐妖丹炼入道痕......”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震惊与嫉妒,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清了陈青安的实力。
瘸腿掌柜突然暴起,他手中的酒爵瞬间化作青铜虎符。随着虎符的出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十万阴兵破土而出。阴兵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持利刃,骑着黑色的骏马,马蹄声如雷,踏碎的却是凌虚子的七星剑阵。
陈青安趁机扯断半数锁链,白狐尸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陈青安知道,那是阿蛮最后一缕本命魂,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更有一丝坚定。
“青萍结何在!”掌柜的虎符引动雷云,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该清账了!”他的声音在雷声中回荡,充满了气势。
陈青安腕间的手绳寸寸断裂,狐毛在空中飞舞,逐渐凝成三百青衫客。当首的书生展开折扇,扇面上“周慕白”三字正被血渍浸透。“陈兄,别来无恙?”周慕白微微一笑,说道,然而那笑容中却透着一丝寒意。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陈青安在雨幕中定睛一看,这些所谓的“青萍结”义士,分明是二十年前白鹿洞天血祭的幸存者。他们的面容苍白,眼神空洞,心口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刻有三教符文的青铜钥匙。
“好一场局。”陈青安捏碎掌心血珠,冷冷地说道,“从瘴气林开始......”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幕幕画面,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周慕白的折扇突然炸裂,三百枚扇骨化作囚龙钉,如同一道黑色的箭雨,向着陈青安射来。陈青安不退反进,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任由钉锋刺入玉髓骨。他反手扣住周慕白的咽喉,怒声说道:“你们要的道痕,不就在这具皮囊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归墟的海啸声穿透雨幕,青铜巨门在云端缓缓显现。那巨门高大巍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当陈青安扯下周慕白的面皮时,露出的竟是天机阁主腐烂半边的脸。“时辰到了......圣主该醒了......”天机阁主的声音沙哑而又阴森,仿佛在宣告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瘸腿掌柜的虎符突然熔化,化作一滩金色的液体,浇铸成新的泥胎神像。陈青安在神像竖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额生龙角,背展天魔翼,手中“不器”剑正滴落阿蛮的血。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原来这一切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错了。”他将剑锋转向心口,眼神中透着一丝解脱,“这才是你们要的......”他的声音在雨中渐渐消散。
青丘的血月骤然炸裂,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颤抖。十万狐魂齐啸,声音响彻天地,仿佛在为陈青安和阿蛮的命运鸣不平。
陈青安的身影在狐魂的啸声中逐渐透明,他的面容却依然坚定。最后一缕月光掠过碑文时,往生碑上新添了行小字:
【青丘有狐,其眸如月,其誓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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