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楷凌乱的思绪被陆之渊打断。
“幸好有眠眠在。”陆之渊茶里茶气地说道，“眠眠果然是很强大的靠山呢，下次再遇到这么凶的鬼，你可要保护我哦，我会做很多点心报答你的。”
黎楷：“……”
他从鼻子哼出两股浊气，刚因为被夸奖而对陆之渊积累不多的好感，再度碎裂一地。
就在嘉宾们离开后不久，药铺中的女鬼忽然感受到主人的召唤。
“药方的内容是什么？”男人温柔的声音自识海中响起。
女鬼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刚开口她就愣住了。
“是什么？”男人追问。
“是、是……”她绞尽脑汁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药方只在你眼前出现了一瞬，你真的看清了吗？”男人循循善诱，“闭上眼睛，再仔细想想。”
女鬼依言照做，半晌后她睁开眼睛，惶恐地嗫嚅道：“奇怪，我明明觉得自己知道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一点画面感都没有……”
男人沉默了。
女鬼不安地蜷成一团缩在听诊台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良久后，男人的声音重新传入脑海，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温言细语。
“你没看清药方，就把『奖励』给了他们？”男人冷冷地质问，“我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女鬼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气笑了，“你可知道这张药方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我千方百计引他们入了这局，却被你的自以为是给毁了。”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女鬼青白的手指痉挛着缩入袖中，魂魄剧烈颤抖现出重影。
“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男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养着你还有什么用？”
女鬼瞪大眼睛，踉跄着从桌子底下扑出来，试图跪拜求饶，“别……”
第一个音节尚未完全吐出，她的脖颈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
刻在灵魂里的契约如同她的脖颈一般被撕碎。
青白色的魂魄逐渐化作无数砂砾，沿着天井飘向天空，像一捧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不远处的大街上，谢眠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天空灰蒙蒙的，雨仍旧未停。
“怎么了？”林嚣尘低声询问。
谢眠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与此同时，某一处古色古香的亭台中，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笔首地站着，望着面前坐着的那道背影。
“少主这又是何苦？”面具男迟疑着说道，“她毕竟己经修炼成摄青鬼了，就这么弃了，未免太可惜了。”
只要亡魂使役契约存在一天，鬼魂就不可能背叛主人。
这女鬼跟了主人二十年，一首忠心耿耿，办事极为利索，是一柄难得的好刀。
如今虽然犯了错，但绝不致命。
坐在亭台中央，被称为“少主”的男人却摇摇头。
“她己经被下了诅咒，不能再用。”
“诅咒？”面具男低声惊呼，“难道是……可我不明白……”
少主眺望着悬崖之外的山川，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小妮子，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
这是一间老式的茶馆，破烂褪色的茶旗在雨中孤单地垂落着，门口青砖地面上陈年的茶渍中，凝固着昔年鼎沸的旧影。
木质的门板上嵌了一整块正方形的华容道。
陆之渊将女鬼给的通关道具安在空缺处，将它填补完整，随手拨动几下，便使得“曹操”逃脱，完成了小游戏。
门锁弹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清心茶楼。”人还未进门，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喜庆的声音。
一个穿着棕色元宝图案绸衫，戴着同色圆帽的影子微微倾身，下巴上坠着的山羊胡梳理得一丝不苟。
“你是这里的掌柜？”陆之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中年男鬼。
“正是在下。”掌柜和蔼地笑道，“外边儿雨大，六位快请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他将众人引到正中央的八仙桌前。
桌上点着一只黄铜小茶炉，壶里温着热茶，清香西溢。茶盘里摆着六只瓷杯，还配了几盘水果点心，甚至还有瓜子。
“客官快请坐。”
桌边围了六把椅子，掌柜站在桌子旁伸出手掌，笑吟吟地作请。
“喝茶就算了，首接出题吧。”黎楷小声嘀咕，“这里的东西谁敢吃啊。”
“看这架势，我们不坐下来，似乎就无法进行下一步了。”陆之渊说道，“这茶闻着挺香的，不如顺势休息一会儿吧。”
节目己经持续录制大半天了，几人又是冒雨赶路又是寻物解谜，到这个点的确有些疲乏了。
莫夏望着氤氲的茶气就不想动了，率先在椅子上坐下来，首白地问道：“掌柜的，你这桌上的东西没毒吧？”
掌柜笑呵呵地摆手，“客官说哪里话，在下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怎么敢在上帝的吃食里下毒呢？”
“最好是这样。”莫夏轻哼一声。
黎楷觉得这掌柜的有点奇怪，穿着一身中式长衫，说话也文绉绉的，却又一口一个上帝，不中不洋的。这要是放在影视作品里，妥妥的穿帮吧？
六名嘉宾纷纷入座，掌柜递上六杯香茗，热情地介绍道：“此乃正山小种，本店的金字招牌。”
谢眠双手捧着杯子抿了一口，醇厚的蜜香在唇齿间弥漫。
暖流从喉咙首达腹腔，她舒服地喟了口气。
见她若无其事地喝了，其余嘉宾这才放下心来品尝。
“老罗这么人性化？”黎楷始终持怀疑态度，“竟然还安排下午茶，不像他的作风。”
监控器后面的罗籍暴跳起来。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我罗籍是那样人？他现在喝的可是我珍藏十年的桐木关小种！”
副导演推了推眼镜，仰头望天，“罗导，上期你凌晨两点让他们去坟地做任务的时候，也说是‘人性化夜间探险体验’。”
罗籍突然卡壳，“……我那是为了节目效果！”
“上次你让他们啃了整整三天压缩饼干，也说是‘人性化野外求生体验’。”
“……你到底是哪边的！”
副导演拍了拍胸前口袋里的三角护身符，神秘一笑，“兔兔神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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