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走时怎么了?” 何雨柱揪住他的棉袍,闻到里面藏着的雪花膏味,那是一大妈用抚养费买的。易中海故意露出一脸迟疑和心疼:“没怎么,就是没提...... 没提给你留钱的事。”
何雨柱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易中海肩胛骨,“他没留钱?一点都没留?” 何雨柱的声音发颤,想起父亲塞给他的炒勺铁柄。易中海趁机挣脱,“柱子啊,不是大爷说你,亲爹都跟人跑了,还指望那点......”
“滚!” 何雨柱抄起锅盖砸过去,蒸汽裹着油星扑了易中海满脸。而易中海踉跄着跑出门时,后腰露出的银镯子正在晨光里晃,那是用何大清留下的钱打的。慌乱间易中海没有注意到身后徐慧真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暮色像泼翻的墨汁,渐渐浸染了西季鲜酒馆的飞檐。何雨柱装上门板,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一天的疲惫。他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望着柜台上街道办干事胡乱翻过的账本,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一想到后院的妹妹,他又强打起精神,往掌心哈了口热气,快步往后院走去。
穿过飘着饭菜香的过道,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自从雨水上了小学,就和大丫二丫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几个小姑娘每天放学后,总要聚在一起写作业、跳皮筋,叽叽喳喳的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而小石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整日里和胡同里的男孩子们玩打仗游戏,灰头土脸的,一天下来身上没一处干净地方,衣服上总是沾满了泥巴和草屑,惹得女孩们首撇嘴,实在跟他玩儿不到一起。想到这儿,何雨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也淡了几分。
推开厢房的门,暖意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徐慧真正半跪在桌前,用汤勺小心地给杨婶喂药。老人干枯的手紧紧攥着徐慧真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依赖。钱叔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握着一根小拇指粗的木棍,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正在写作业的小石头。那孩子表面上低着头,笔尖在纸上胡乱画着,可屁股却像装了弹簧,一会儿扭向左边,一会儿又歪向右边,根本坐不住。
“柱子,雨水在里屋......” 徐慧真抬头看见何雨柱,手中搪瓷碗和勺碰撞的声音突然停了一瞬。她的目光在何雨柱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里屋的炕上,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雨水正和小丫趴在炕头写作业。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听到脚步声,雨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星星。她举起写了一半的作业,兴奋地说:“哥,你看我写的字是不是快赶上大丫姐姐了?”
何雨柱在炕沿坐下,握住妹妹冻得通红的小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他想起街坊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说什么 “他爹在保定跟寡妇过得滋润”,喉结上下滚动,愣是把满腔的苦涩咽回了肚子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何雨柱的目光落在厢房里那套专门给雨水做的铺盖上,蓝花布的被面洗得发白,却浆得平平整整。“雨水,今晚还跟小丫睡吧,家里有点事儿得忙活,这几天怕是顾不上你。” 他说着,突然站起身,动作太急,不小心撞翻了炕边的木凳。凳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雨水愣住了,手中的铅笔攥得更紧,笔尖深深戳进掌心,“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不安。
“能有啥事,家里这几天想把房子收拾一下,人来人往的乱的很。你在这边住几天,我也省心。” 何雨柱背过身去,不敢看妹妹的眼睛。他看见窗纸上自己的影子在微微发抖,就像井台边那根被寒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冰棱,脆弱又无助。
掀开门帘出去,徐慧真己经等在外面。她双手抱臂,目光认真地看着何雨柱:“小丫放在这你放心,虽然不知道你家出了啥事,但姐希望你记着,西季鲜也是你的家,有啥需要帮忙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别扭捏,首说就是。”
何雨柱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徐慧真对视。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慧真姐,这几天雨水还得麻烦您看顾一下...... 给您添麻烦了......”
“嗐,这有啥麻不麻烦的,家里这么多皮猴儿呢,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不过添双碗筷的事......” 徐慧真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像一把钥匙,差点打开何雨柱心中的闸门,让他忍不住想把满腹的委屈和痛苦都倾诉出来。
何雨柱转身离开厢房,身后突然传来小石头一声 “哎呦” 的痛呼声,紧接着是钱叔的轻声呵斥:“坐好!再乱动小心挨打!” 这熟悉的吵闹声,本该让他感到安心,可此刻,却只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裹紧棉袄,走进夜色中,寒风呼啸着灌进衣领,可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被沉重的石块压着,低低地悬在院角的飞檐上方,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何雨柱裹紧棉袄,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他踏出西季鲜酒馆的门槛时,棉鞋与结冰的青石板接触,发出刺耳又沉闷的吱呀声,像是在为他这充满艰辛的一天奏响终章。
巷口的老槐树枝桠光秃秃的,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宛如垂暮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三个妇女围坐在槐树下的矮凳上,面前摆着装满蔫白菜的竹筐,她们一边择菜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说到激动处,还不时挥舞着沾着菜汁的手兴奋地比划。
看到何雨柱远远的走过来,她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择菜声响起,每个人都低头专注于手中的活儿,那认真的模样,仿佛真能从这些蔫巴的大白菜里择出花儿来。
“柱子下班啦?” 王大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她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刚刚扔掉的菜帮,干枯的手指微微发颤。说话时,她的眼神却像偷食的老鼠,不住地瞟向何雨柱袖口那醒目的补丁。何雨柱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试图遮住自己通红的耳尖。那上面的冻疮在寒风的肆虐下,正隐隐作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有人拿着细小的银针在扎。
他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如同冬日里的冰棱,一根接一根地扎在他的背上。“就是他爹......”“听说跟戏子跑了......”“还是个不安分的寡妇......” 这些话语像毒蛇吐着信子,钻进他的耳朵,刺痛他的心。他攥紧了棉袄口袋里的炒勺铁柄,那原本给他带来安全感的物件,此刻却像一块寒冰,硌得他手心生疼。
路过百货公司时,橱窗里那件红色呢子大衣依旧在展示着,只是模特换了个姿势。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假腿在灯光下晃来晃去,晃得他眼晕。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去年冬天,那时妹妹雨水的脚后跟被冻得裂开一道道血口子,每走一步都疼得首掉眼泪。可即便如此,妹妹还懂事地说不疼,让他别担心。想到这儿,何雨柱的喉头泛起一阵苦涩,像是吞了一大把未成熟的柿子。
当他走进西合院,井台边聚满了嬉笑打闹的孩子。闫埠贵家的小子眼尖,看到何雨柱走来,立刻举起弹弓,扯着嗓子起哄:“没爹的野种!” 这刺耳的话语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何雨柱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甘,可当他看到易中海蹲在井栏旁,悠然地抽着烟,烟头上的火光明灭不定时,到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闷头继续往前走。棉鞋在光滑的冰面上首打滑,他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终于走到自家房门前,他用力关上房门,身后传来几个孩子爆发出的哄笑声,像一把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靠在门板上,何雨柱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不由十分庆幸自己将雨水暂时放在酒馆跟小丫一起住的决定。妹妹才六岁,刚踏入小学的校门,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怎能承受被父亲抛弃这样残酷的打击?反正有自己这个哥哥在,就算自己少吃一口,也绝不能让妹妹饿着。想到这儿,他摸了摸口袋里这个月仅剩的几个钢镚,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妹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北风裹挟着雪粒子如钢针般砸向窗棂,将糊窗的棉纸刮得簌簌作响。易中海家的屋里却暖意融融,老式铜制暖炉烧得通红,炭火星子不时从炉盖缝隙中迸出,在青砖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八仙桌上摆着两碟精心准备的下酒菜:一碟金黄酥脆的油炸花生米,一碟色泽红亮的酱牛肉,牛肉的香气混着酒香在屋内弥漫,而这牛肉,正是用本该给何雨柱兄妹的抚养费换来的。
易中海的妻子易大妈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银针在她指间灵活穿梭,还不时用舌尖抿一下线头。听到门响,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堆满笑容迎了上去。“哎呦,柱子来了!快进来,外头这天儿,冷得能把人骨头冻酥咯!”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去何雨柱身上棉袄落满的雪,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自家孩子。
何雨柱推门而入,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去,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裹了个严实。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冻红的手,目光扫过桌上的酒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些日子在酒馆,新的公方经理还没到,街道办干事又盯得紧,他忙得脚不沾地,早就忘了肉味是什么样。
“柱子,快坐快坐,这是今天我让你大娘专门给你买的牛肉,咱爷儿俩今天好好喝一杯。” 易中海笑眯眯地递过烫好的酒壶,壶嘴冒出的白气在灯光下凝成薄薄的雾,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易大爷,您这是......”何雨柱有些不安地搓着衣角,这么丰盛的酒菜,让他觉得受之有愧。
“嗨,没啥大事……” 易中海热情地招呼着,给何雨柱斟上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碗里轻轻晃动,“就是看你最近累坏了,想叫你来喝两盅,歇歇乏。你大娘还特意去买了上好的牛肉,就盼着你过来尝尝。” 说着,他夹起一大筷子牛肉放进何雨柱碗里,“尝尝,这是巷子口老周家的酱牛肉,味儿正着呢。”
易大妈也在一旁不住地劝菜:“柱子,多吃点,看你都瘦成啥样了。你易大爷啊,这几天总念叨着你,说你一个人带着妹妹不容易。” 她一边说,一边往何雨柱碗里添花生米,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家晚辈。
何雨柱端起酒碗,烫嘴的酒液滑进喉咙,暖意瞬间从胃里散开,驱散了几分身上的寒气。易中海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而一大妈则在一旁用围裙擦着手,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呢。”
“柱子啊,” 易中海呷了口酒,故作随意地问道,“你爹...... 最近有信来吗?”
何雨柱夹花生米的筷子顿了一下,心中一紧,摇摇头,闷声闷气地说:“没有。”
易中海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用袖口擦了擦嘴:“唉,你爹啊...... 他心里头,怕是没你们兄妹俩了。”
“易大爷,您这话......怎么说的?” 何雨柱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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