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白砚秋独自回到房间，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通讯录界面早己调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视线——“丽塔”。
他的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虫鸣，衬得屋内愈发寂静。喉结上下滚动，他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
“真是……造孽啊……”
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屏幕上的波纹开始跳动，仿佛也牵动着他剧烈起伏的心跳。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在耳边回荡，白砚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白砚秋一怔。这个嗓音他再熟悉不过，却绝对不是这个号码的主人。
“幽兰戴尔？”白砚秋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小白？"幽兰戴尔的声线突然拔高，透过话筒都能感受到她的惊讶。
白砚秋赶紧把手机挪远了些，耳膜还是被震得发疼：“是我。这不是丽塔姐的私人号码吗？”
“丽塔在洗澡。”幽兰戴尔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我看到来电显示就替她接了。”
“哦……这样啊。“”
通话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白砚秋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细微的电流声，还有隐约的水流声。
他盯着墙上滴滴答答走动的挂钟，秒针转了三圈都没人开口。
“小白，你……”幽兰戴尔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却罕见地带着迟疑，“还好吗？”
“啊？”白砚秋被问得一愣，随即干笑两声，“没事没事，好得很，能吃能睡的。”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白砚秋挠了挠头，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能帮个忙吗？等会儿丽塔姐洗澡出来，帮我说几句好话呗？就最近失踪没联系你们的事”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没……没问题，没问……”幽兰戴尔的话突然卡住，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窣声。
下一秒，一个带着水汽的优雅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小白，明天来天命总部。”没给任何解释的机会，通话脆利落地切断。
“呃……”白砚秋呆滞地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后颈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但白砚秋的思绪还未理清，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隙，暖黄的走廊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爸爸——”
白知夏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长发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她那双大眼睛泛着水光，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露出半边肩膀。
温蒂在她身后，青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秋，知夏说要和你睡。”温蒂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白砚秋放下手中的手机，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陷。他看向门口的女孩儿，故意板起脸：“嗯？不是说好以后晚上和姐姐们睡吗？”
白知夏绞着睡衣下摆，小皮鞋在地毯上蹭来蹭去。“就……就想再和爸爸睡一晚嘛……”软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她偷偷抬眼看向白砚秋，睫毛上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
白砚秋心里顿时软成一片。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你啊……”弯腰把女儿抱起来时，小姑娘立刻像树袋熊似的扒住他的脖子，带着沐浴露香气的发丝蹭得他下巴发痒。
“温蒂也早点休息。”他对门口的少女点点头，“今晚就让这小黏人精待在这儿吧。”
温蒂抿嘴轻笑，转身离开，带起的气流让门缓缓合拢。房间里重归宁静，只剩下父女二人。
“咦？知夏己经在姐姐那里洗完澡了？"白砚秋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小脸，手指沾到未干的水汽。
女孩儿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后背，把睡衣都洇出一片深色。
“嗯！芽衣姐姐给我用了樱花味的泡泡！”白知夏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水珠甩到床头柜的照片上——那是他们之前游乐园之行的合影。
“那我给你把头发吹干。"白砚秋把女儿放在床边，从衣柜深处找出了落灰的吹风机时。
平时他是在不喜欢用这东西，但今天好歹也派上用场了。
“可能会有点吵哦。”他按下开关，暖风缓缓涌出。
手指穿过女儿细软的发丝，长发在气流中扬起，像是初春的落樱。
白知夏舒服地眯起眼睛，小脚丫在床沿晃来晃去，拖鞋早就不知踢到哪里去了。
“好了，知夏该休息了哦。”
吹风机的暖风将最后一缕湿发烘干。他收起吹风机，从衣柜里取出一床印着卡通图案的绒毯，轻轻盖在白知夏娇小的身躯上。
“嗯嗯，爸爸晚安。”
女孩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像只小仓鼠般迅速把脑袋缩进毯子里，只露出几绺的头发。转眼间，毯子下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白砚秋靠在床头上，眸子在暖色夜灯下忽明忽暗。
“要给西琳准备一具契合律者的躯体……”
“还有雷之律者……”
“知夏的能力训练课程……”
这些计划在脑海中逐条浮现，又被他用理性一一排序。
而眼下最迫切的，是明天去天命总部。想到要同时面对奥托和永远对他挂着完美微笑的女仆，他的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
“真是麻烦啊……”
他仰面躺下，天鹅绒枕芯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闭眼的瞬间，丽塔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就在黑暗中浮现，还有她唇角的那抹弧度。
不久后，睡意终于战胜了烦忧。但就在他呼吸变得平稳的刹那，原本裹成蚕宝宝的白知夏突然动了。
毯子窸窸窣窣地拱起一个小包，小脑袋悄悄探出来，猫儿般灵动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像只小心翼翼的小兽，一点一点蹭到他的被窝里。仰起头时，月光正勾勒出白砚秋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女孩突然凑近，在男人脸颊落下轻如羽毛的吻。
“最喜欢爸爸了……”
细若蚊呐的呢喃消散在夜色中。白知夏满足地蜷缩进温暖的怀抱，发顶蹭着白砚秋的下巴，很快坠入梦乡。
窗外，圣芙蕾雅学园的樱花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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