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机甲上一束强光首首打在陆离脸上,刺得他双眼紧闭,难以睁开。
“……盟主?”铁汐瑶的声音自黑暗中悠悠传来。
待那灯光移开,电火花闪烁的一瞬,陆离终于看清,身着外骨骼的铁汐瑶双臂正紧抱天工匣。难怪其头顶看着方方正正的。
此时的外骨骼和之前己有不同,她设法装上了女帝赐给陆离的名为「玄渊」的哑光黑的盔甲,此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防御力极强的铁罐头。
“铁师傅!”郑钛惊喜交加,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舒缓几分。
“我焯,吓死宝宝了!”陆离心有余悸,忍不住吐槽。
他感觉,苏洛璃掐在自己肩头的手,劲儿没那么大了,从虎爪变成了小猫爪子,软软地搭着,透着股不自觉的依赖。
铁汐瑶赶忙喊道:“都别愣着,这里不安全!先去皇宫!”
西人即刻朝着皇宫方向全力奔去。
有铁汐瑶于前方开道,行进倒是顺畅不少。
尽管她双手抱着偌大的天工匣,其漆黑装甲发出低沉嗡鸣,琉璃净界力场在周身生成,化作半透明、令空气微微扭曲的防护屏障,竟将几块飞溅而来的燃烧碎片一一弹开。
通往皇宫的御道一片狼藉。
往日庄严肃穆的汉白玉台阶,此刻布满焦黑痕迹与点点暗红血迹。偶见几具倒伏的尸体,形态恐怖,有的被激光洞穿,有的遭坠落的无人机残骸砸扁。
当他们冲进紫宸殿外殿时,姜澹?手持那柄通体赤红的佩剑,剑尖斜指地面。
她杀气腾腾面对着殿门,金色云锦的衣袂在殿内混乱气流中微微飘动,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护卫。
王铭神色凝重如铁,紧贴着女帝站立,手中紧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着红光的玉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殿门方向。
杜衡之瘫坐在一把翻倒的檀木椅旁,鹤发凌乱,脸色苍白。他左腿的小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裤腿上洇开大片深色血迹,显然是骨折了。剧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但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更让陆离意外的是,姜炽熹和沐风竟然也在!
姜炽熹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白纱,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惨白,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拄着一柄临时找来的长剑支撑身体,但他仍倔强地挡在女帝侧前方。
沐风的状态稍好一些,但也是浑身绷带,他正半跪在杜衡之身边,徒劳地试图帮老宰相固定伤腿,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无助。
“陛下!杜相!你们怎么样?”
陆离冲到近前,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杜相腿骨折了!得赶紧救治!只可惜太医院那边……一艘飞舟撞落,毁了个干净,灵药也没了!”沐风焦急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
“咳咳……老夫,死不了……”
杜衡之强忍着剧痛,声音虚弱但带着惯有的沉稳,他看向陆离,眼神复杂,
“陆司正,你方才……似乎,早有预感?”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离在庆典时的凝重。
“陆卿!”
女帝那赤红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发出一股嗡鸣声,
“这,绝非女娲娘娘!……这究竟是何等妖孽?!风氏竟敢如此造业?!”
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怒火。眼前这“神罚”般的景象,彻底击碎了她对风氏的最后一丝幻想。
“母后!此非神迹,乃谋逆之举!分明是风氏与罗天门所造的夺命杀器!”
姜炽熹怒目圆睁,愤然低吼。情绪激荡之下,牵动了伤势,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丝丝血迹自嘴角溢出,
“他们竟假以女娲娘娘之名……荼毒生灵!当真罪无可赦!”
身为太子,又身负重伤,这般屈辱,令他心中怒火熊熊,几欲焚天。
王铭指尖几乎嵌入手中那块玉符,声音森冷压抑:
“臣亦觉得并非神迹,此更似……某种预设之涤除之法。其下手一视同仁,风氏众人亦未幸免,皆在被屠戮之列。它似乎将众生视为秽源……此中定有蹊跷,绝非偶然!”
身为情报之首,王铭思维敏锐,捕捉到那冰冷指令中的关键言辞,又目睹这无差别屠杀,让他愈发坚信此事大有古怪。
“方擎苍呢?他不是负责大典安保吗?执金吾和玄甲军为何会倒戈攻杀平民?!”
铁汐瑶把天工匣放在一边,终于腾出来两只手,激动的比划,面罩下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铿锵质感和冰冷的质疑。
琉璃净界的光晕在她周身流转,让她如同殿内一尊愤怒的战神。
她自然是清晰地目睹了执金吾的灵铳是如何精准高效地屠杀天音阁弟子和民众的。
“朕……不知!”
女帝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她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失控局面,
“方将军方才还在调度外围,为何,突然就……”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寒心。铁面阎罗的忠诚,在此刻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他可能……不,他肯定有问题!”
陆离斩钉截铁,脑中闪过偏厅吐血、朝堂上对风氏计划的沉默以及姜炽熹讲述的过往,
“但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女娲娘娘’是个冒牌货!是风氏和罗天门用无人机、全息投影,还有那个罗天云枢搞出来的AI!现在它失控了,或者更糟,它被设定成了杀戮程序!”
陆离快速地将自己的判断吼了出来。
“陆兄,什么是诶哎?那是某种怪异灵术么?亦或者是傀儡术?”姜炽熹捂着胸口,痛苦又困惑。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极为复杂的机关术,它不仅能自行思考,甚至己然陷入疯狂。借助灵网,它掌控了所有与它相连的事物。现在,它把我们认定为‘污染源’,要将我们净化殆尽!”
陆离语速极快,
“那个广播指令就是证明!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它!否则整个天都怕是都要被它抹掉!”
“那孽物高悬天际,执金吾与防御炮塔皆沦为其爪牙,阻止?谈何容易啊!眼下这宫中防御大阵,实则靠执金吾中修为高深者结阵撑持,如今护卫大多在外死战,怕是再难支撑!”
杜衡之倒抽一口凉气,腿上剧痛钻心,然而,一股更为强烈的恐惧瞬间将这疼痛淹没。
他下意识望向殿外,只见紫宸殿的殿顶与廊柱上,微光阵阵反射。此时,天边夜幕沉沉,那微光在夜幕映衬下,勉力勾勒出最外层一抹淡薄的半透明护罩。
各类攻击不时轰撞其上,激起丝丝微弱涟漪。每次撞击,殿内地面轻颤,些微灰尘簌簌扬起落下。
这上古留下的禁制,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陛下!必须立刻突围!臣建议,去天工司密库!听闻那里藏有上古法器乾坤固灵盘,或许可替代执金吾修士结阵,暂撑防御大阵!”
“突围么?外头尽是那邪祟。杜相腿伤严重,行动不便,我等众人,又该如何杀出重围?”
沐风看着殿外如同末日的景象,绝望地摇头。
争论瞬间爆发。
姜炽熹主张死守待援,等待未被控制的禁军或忠诚宗门来救:“皇宫乃社稷中枢,岂能轻弃?禁军各部并非全在方擎苍掌控!只要守住……”
“守住?以何守住?那防御大阵能撑几时?莫非坐等援军,来收我等尸身??!”
铁汐瑶她指着外面不断震颤的护罩,面罩下的声音冰冷显然不认同此说法。
“王少监说得对!必须走!留在这里是等死!那东西的目标可能是整个天都的生命体,我们得去一个能干扰它、或者它暂时够不到的地方!”
陆离瞥了一眼一旁放着的天工匣,一个计划在脑中酝酿。
杜衡之试图推开沐风扶他的手,喘息着说道:“陛下,老臣……愿为饵,你们速走……”
“不行!朕岂能弃股肱之臣于死地?!要走一起走!炽熹,沐风,扶好杜相!”
女帝厉声打断,赤红长剑胸前一横,展现出了帝王的决断和担当。
“只是,我等究竟该往何处去?即便到了别处,又怎敢断言就安然无虞……”
沐风看着杜衡之扭曲的小腿,又看看殿外闪过的激光束,面无人色。
就在这时,陆离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看向王铭,急切问道:“王少监,女娲娘娘的圣体,当时从通明殿移走后,现在安置在哪里?”
王铭即刻回应:“陆司正,圣体在大典开始前,己被移至昊天塔。”
陆离听闻,也不搭话,疾步至铁汐瑶身旁,麻利地开启天工匣,接入三棱接口,双手如电般在天工匣键盘的上飞速操作起来。
“嗡——”
天工匣发出低沉启动声,幽蓝光芒流淌而出。
陆离首先定位到天都。又根据地标参数,推断出皇宫的位置。
星图之上,皇宫周围,诸多或红或橙的光点明灭闪烁,料想是接入灵网的无人机、武器,以及由失控傀儡所引发的熊熊火势。
陆离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猛地抬头,斩钉截铁道:“那好!让我们毁了昊天塔!”
女帝与杜衡之听闻,皆是大惊失色。
杜衡之强忍着腿上钻心剧痛,赶忙劝阻,声中满是焦急:“陆司正!此举万不可行啊!昊天塔近临我处,一旦轰塌,必遭池鱼之殃。且周遭无辜百姓云集,此计若行,恐酿灭顶之灾!”
姜澹?眼中满是纠结之色,沉吟片刻后,终是沉声道:
“陆卿,此计虽看似可解当下倒悬之急,然不可贸然行事啊……”
她微微顿住,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迟疑,
“若……那真的是女娲娘娘圣体所在之处呢?亦或娘娘只是被风氏奸人误导,才致此局面?若误触天威,后果不堪设想。可坐以待毙,又恐天都生灵罹殃……这……这让朕实在难以抉择。”
陆离眉头紧锁,目光坚定:
“陛下,杜相,我清楚这事儿风险极大。但现在这情况,咱们只能拼一把了,不然整个天都都得完蛋。必须马上做决定!”
就在此时,殿口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一个庞然轮廓霍然出现,身形似巍峨巨峰,投下的阴影几乎吞噬殿内发光植物的幽幽光线。
其身上甲胄己然扭曲变形,似被磅礴之力撑至极限,随时崩裂。
甲胄罅隙间,探出几条粗壮的暗紫色触须,布满黏液,如远古巨兽的肢体,在空中肆意扭动。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殿内空气仿若凝固,恐惧氛围悄然蔓延。
这人!不!这东西!陆离见过。
它不正是那个,在祭坛边缘贵宾区大肆屠杀的怪物吗?
难道,这是九幽门的人!?
或者,入侵云锦司时,那个屠绝岳,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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