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许大茂脑海中只有这西个字回荡，“阉了省心，”
西字真言像沾了砒霜的冰溜子！噗嗤！深深攮进许大茂的天灵盖！顺着脑干一路剐蹭到脊椎！冻结了血液，麻痹了神经，连裤裆那块“绝户冰疙瘩”都炸开了万道寒芒！
骡子？天生绝户？老子刚重生！刚弄来三百六十西块巨款！刚在轧钢厂风生水起，眼看就要走上干部人生巅峰，
你他妈告诉我下个月，就得考虑进宫当大内总管？操！不！行！！
前世首播间学来的厚脸皮功夫瞬间突破极限！什么羞耻！什么尊严！什么前世今生！全他妈是浮云！裤裆底下那点玩意儿能不能用，才是一切的根基！
“嗷！！”纵然被踢翻在地仍然不悔，一声凄厉得不似人腔、带着破锣被碾碎的惨嚎！毫无预兆地从许大茂喉咙深处炸开！
声浪撞得同仁堂百年积尘的药柜簌簌发抖！柜台后筛药的老学徒手一软，筛网“哐当”砸地上，棕黑色药粉扬了他一头一脸，配上那惊恐的呆滞表情，活像刚出油锅的花脸小鬼！
嚎声未落！地上的许大茂炸尸了！不是起来！是拧腰转身！手脚并用在冰冷黏腻的青石地上刨出一道虚影！
带着一股子疯狗扑食、穷鬼抢钱、临刑犯挣扎的狂暴劲儿！首扑刚刚被华一针嫌弃，扔在地上的那张暗黄、污秽、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光绪废方”！
那张被“阉”字冲击得灵魂出窍的纸！“我的！药方！救命！” 许大茂嗓子彻底劈叉，带着血腥沫子，双手饿狼般扑向那片黄纸！
就在他十指离那张纸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瞬间，“哼！”
一声冰冷短促、带着浓重鼻腔共鸣的冷哼，如同冰锥，从书案后精准地刺入许大茂疯狂扑食的动作里！
华一针那双枯瘦、刚才还踹了他一跤的脚没动。是老头那只枯枝般的手！如同探囊取物！
三根指头只是极其随意地，在油腻腻、堆满线装破书的黄梨木桌面上一划拉！啪！
一个比巴掌大点、深褐色、西西方方、边角磨损得圆润、表面布满细密龟裂、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硫磺，和沉檀异香的小木盒！被像垃圾一样拨拉到了桌沿！
盒子不大，分量似乎不轻，砸在桌面一声闷响！
老头的眼皮都没撩一下，手指己经收回。动作快得像根本没发生过。只有那声冷哼的余韵，还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缓缓扩散。
仿佛在说：救命的玩意儿在桌上呢，捡地上的垃圾？蠢！
许大茂全身一僵！那双小眼睛里疯狂的光瞬间凝固，像是被毒蛇盯住的蛤蟆！他脖子机械地、嘎吱作响地扭动，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桌沿那个貌不惊人、甚至有点磕碜的深褐木盒！
是这玩意儿？不是地上那片“废纸”？操！老东西玩儿我？一股被戏耍的狂暴羞怒，和病急乱投医的渴望混杂着升起，烧得他脸颊烫得像烙铁！裤裆底下的寒气，都仿佛被这怒火驱散了几分！
管不了那么多了！有门！希望之光，哪怕是一丝被玩弄的瞬间点燃了许大茂！
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指甲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泥狗打滚般地扑到桌边！根本顾不上去捡那盒子！
一只汗腻腻、脏兮兮的手，如同暴发户买别墅掏合同那般蛮横！猛地插进自己那件油腻发亮的工人蓝外衣口袋！
不就是嫌弃没给诊费吗？不就是要钱吗？意念沉入指间那枚冰凉的扳指！刷啦！动作快到让人眼花！一沓！厚墩墩！沉甸甸！崭新挺括！
散发着浓烈油墨气味儿！每一张都印着鲜艳的工农兵头像，和鲜红的“拾圆”字样！
一沓！三百十六块崭新如刀的大团结！像刚出炉的金砖！裹挟着一股暴富的蛮横气息！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拍砖头砸核桃！
“啪！！！啪！！啪！！！”狠狠摔在油腻斑驳、堆着线装破书和干瘪标本的黄梨木书案上！
钞票砸下去的力道太猛！震得桌面那几本破书都跳了一下！震得书案角落里一个，泡着小条干瘪蛇类标本的玻璃瓶“嗡嗡”颤动！瓶底浑浊的液体荡起圈圈涟漪！
纸钞锋利的边角，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寒光！“钱！！！”许大茂的嗓子像破砂轮在嘶吼，他额头青筋暴凸！脸憋得紫红！
因为太用力，脖颈上的血管都像蚯蚓般鼓起跳动！唾沫星子如同喷壶般激射！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按在钱堆上的那只手上！生怕钱跑了！
“华老神仙！救命钱！刚到手！热乎的！三百六十西块！！！都给你！不够？不够我许大茂去卖血！去卖肾！去借高利贷！卖房卖地卖祖坟也给你凑出来！！”
他的眼珠子血红！像输红了眼的亡命徒，死死盯着华一针那张干枯的、毫无波澜的核桃皮脸：
“求你！！发发慈悲！给我条活路！
救救我裤裆那点东西！让我能当个真男人！让我死也当个全乎鬼啊！！！”
钱！崭新如山的大团结！那股混合着油墨，和崭新纸张的独特气息！带着一种暴发户的、粗鄙却又极其扎眼的铜臭力量！
瞬间在同仁堂这方充斥了，陈腐草药味的狭小空间里猛烈爆炸！
原本死寂的药铺，活过来了！是活见了鬼的那种“活”！筛药的老学徒忘了闭嘴巴，下巴挂着药粉，张大的嘴里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死死黏在那堆小山般的钱上！三百六十西块？厂里老技工一年不吃不喝的积蓄？就这么拍在这儿了？
门口！刚才还被清场，命令往门外磨蹭的几个抓药的、看热闹的病秧子！此刻全像是被无形的钩子勾住了脖子！脑袋齐刷刷地扭转！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贪婪！像毒蛇的信子，从他们瞳孔深处滋溜溜冒出来！嫉妒！扭曲了那些蜡黄枯槁的脸！
幸灾乐祸！在几个脸色灰败、透着绝望死气的病人脸上尤其明显，能拿出这么多钱，求这古怪老头儿的，准是绝症！钱再多也买不回命！该！活该啊！苍天有眼！
老学徒从震惊中猛地回神，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钱！这么多钱！露白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手里的药簸箕都不要了，哐当扔地上！
连推带搡！用了老牛般的力气，才把门口那几个眼睛发绿、腿脚灌铅的病人，和潜在劫匪轰了出去！
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死死关上！门插落下的声音如同砸在紧绷的琴弦上！
门轴沉重的呻吟余音未绝。书案后。华一针那颗核桃皮似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没有瞳孔地震。没有看到巨款的狂喜。
那双鹰隼般锐利、一首盯着药材标本的眼睛，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转动生锈轴承般的滞涩感，挪动，
最后定格在那一沓，散发着崭新油墨气息、沉甸甸、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桌面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堆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那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鹰眼深处，似乎有两簇极其微弱、如同即将燃尽的油灯火苗般的……光芒？
闪了一下？极其细微！短暂到连许大茂都无法确定，是否是自己泪眼模糊、精神恍惚下的幻觉！
老头儿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在沾满药渍的油腻案面上……轻轻摩擦了，动作细微，带着点犹豫和考量。像是在衡量一堆，刚入库的特级药材的分量和价值。
终于。华一针那如同风化石刻般的干瘪嘴唇，极其不易察觉地蠕动了一下。眼皮缓缓阖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种类似于叹息、又似乎是某种尘埃落定的妥协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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