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到资助后觉得太多了又退还一部分的感觉。”
“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案例，我在想，是不是莫索博士在瞒着家人，偷偷资助患有疾病或者身处困境的班布小姐？”
“……真不愧是烟绯小姐。”欧芙主编点头，“班布小姐实际上是一位枫丹科学院已故研究员的女儿，那位研究员生前与莫索博士有旧，莫索博士便代替亡友关照他的女儿。”
“在那位研究员去世后，莫索博士便自发承担了班布小姐的生活支出。班布小姐自小受慢性疾病的困扰，需要长期服药且无法从事高强度劳动工作，莫索博士便建议她开一间小店。而所谓的‘共同经营’，也是因为莫索博士怕班布小姐不愿意接受资助，故而找了这个名目。”
“花店的启动资金就来自于莫索博士，他会去银行开设共同账户，也是因为那是花店的经营账户。而莫索博士表示他不需要花店的经营利润，也就没有在经营许可证上挂名。”
“班布小姐不擅经营，花店其实一直是亏损状态，所以莫索博士给共同账户汇款，都是用来帮助她支撑花店的。无论是莫索博士还是班布小姐取钱，都是为那间花店支出。”
“所以实际上，包括班布小姐转账归还给莫索博士的摩拉，都是莫索博士自己的积蓄……前任主编刻意不说明那些钱的来源和用途，实际上也存着试一试舆论是否能够看出真相的心思。但结果是没有，不仅没有，而且谣言还愈演愈烈……”
“很快，枫丹廷著名的女性权益保护主义者，卡朗代沙龙的组织者，那位著名的卡朗代侯爵和他的夫人也加入了这场对莫索博士的声讨，指责其利用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的优势玩弄无知少女，道德品质败坏……并声称要让莫索博士接受审判，得到了众多枫丹女性的响应。”
“在那之后，各种谣言甚嚣尘上，莫索博士那个关于测谎机器的项目也开始遭受越来越恶意的揣测……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私德不修之人，学术操守也同样败坏……”
韩复来冷冷一笑：“再往后，你们发现，即使莫索博士和班布小姐站出来解释实情，也没人信了。尤其是班布小姐，甚至有可能会被‘支持她的姐妹们’视作‘叛徒’，遭受猛烈的报复。”
欧芙面露苦笑：“就是这样……班布小姐的花店也被人砸了。除了莫索博士提到的游行，以及投进实验室的炸弹，连莫索博士的家人也受到了骚扰和威胁……有人甚至声称，要是不能让博士停止实验，就要把他家给炸了……”
韩复来的表情依然冷漠。
他会注意到莫索博士的遗言是一个“谎言”，正是因为莫索博士遗言里提到的炸弹事件。
这是非常明显的走向，枫丹科学院的实验室必然是有守卫的。这都能有激进学生闯进实验室里放炸弹了，那没人保护的家人所受的威胁只会更大。
实验室还能转去秘密的海底，家人能去海底住么？亲朋好友也受到威胁怎么办？这些事都怎么解决？
若是莫索博士还是以前那个受人尊敬的科学家，还可以去申请枫丹官方的保护，但他的名声却已经被舆论彻底搞臭了……枫丹警备队不把他这个搞出巨大丑闻的“疯狂科学家”抓起来都算是很克制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尤为令人悲哀的是——
“尤为令人悲哀的是，这位莫索博士是个会资助困难女孩，非常珍惜与家人和朋友之间感情的老好人。即使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他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也就是自我了断——他甚至不愿意责怪那位‘主编大人’，也不想做任何伤害《蒸汽鸟报》声誉的事情……”
韩复来看向欧芙主编。
“是的，他的死不但保护了家人，还保护了最不该被保护的《蒸汽鸟报》。”
欧芙主编满面羞惭，尽管她并不是事件的亲历者，但却也同样感觉无地自容。
“曲线”这个名字，来自于莫索博士与他的孙女梅洛在日常交谈中的感悟，而那个秘密研究基地的地址，则是保存在他留给孙女的吊坠里……
一个这么珍惜与家人之间感情的老人，又怎会冷血到在遗书里连半个字都不提家人呢？
欧芙主编又为什么一直掌握着莫索博士家人的联络方式和地址呢？
因为他把这些都托付给了他的好朋友，也就是《蒸汽鸟报》三十年前的时任主编。
其实，莫索博士是可以不用死的，他当然可以不用死——只要《蒸汽鸟报》的主编站出来，公布他与莫索博士之间的协议，并把撰写虚假报道引导公众情绪的责任担下来就好了。
代价……自然就是《蒸汽鸟报》彻底丧失公信力。
而丧失公信力的媒体，当然也就该倒闭了。
但比起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位能把家人托付给你的好朋友的性命，区区一家报社的兴衰应该不至于能成为犹豫的理由……
——然而事实大家都知道，《蒸汽鸟报》没有倒闭。
相反，《蒸汽鸟报》在关键时刻给出了莫索博士“弄虚作假”的证据，完美地吃下了三十年前最大新闻的流量，一跃成为了枫丹第一的报社，并且为日后成为提瓦特大陆第一报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蒸汽鸟报》的辉煌，是莫索博士用他的宝贵生命与一世清名换来的。
要辩解的话，当然可以说这是莫索博士的意愿，《蒸汽鸟报》只不过是配合他……但欧芙知道，这种说辞是骗不过良心的。
一个有良心的媒体人，当时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站出来，揭露真相。
所以欧芙无言以对。
在场的众人也都陷入沉默。
许久的沉默过后，欧芙主编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到众人面前——报社的招牌，被让克偷走以后又大卸三块的亚瑟先生。
“请看这个……我们把亚瑟先生维修好了。”
“哇！是亚瑟先生！差点都忘记了它，真是辛苦了啊，亚瑟先生也默默承担了许多……”
派蒙此时故作惊喜地上前触摸那只机械鸟，显然是想打破那难堪的气氛。
她说的也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瑟先生代替《蒸汽鸟报》接受了迟来三十年的“审判”，虽然这惩罚微不足道……
“不过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亚瑟先生是什么鸟呢？”
面对派蒙的提问，欧芙很配合地笑了笑：“呵呵，是鹈鹕哦。”
“鹈……鹈鹕？”念出这个单词显然对派蒙的姿势水平有点难度，“是、是那种吃东西很厉害的鸟吧？可为什么蒸汽鸟会是一只鹈鹕呢？这好像跟报社没有关系……”
欧芙低下头：“这是我的老师在莫索博士的事件后做出的选择。他认为，相比于叽叽喳喳的乌鸦或乌鸫，这种不会随便开口的鸟儿才更可爱。”
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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